寻觅秦淮人家人民资讯

□伊豆

沿着诗词脉络,一定有我想要的风景。

诗仙的“飞流直下三千尺”让我在牙牙学语时就记住了庐山。子美的“一览众山小”怎不叫人“会当凌绝顶”?苏子的“淡妆浓抹总相宜”又令多少游子为西湖折腰?

这些山川河流的知音是我最好的导游,我也常跟着那些诗词出游。

前段日子,我去了扬州,然后转道金陵,那桨声灯影简直就是秦淮河的代名词。

抵达南京,换乘地铁。许是下班高峰,地铁里人很多。幸好我与百合有巨大的拉杆箱当盾牌,免了被挤扁的危险。身旁一位文艺范十足的小伙子得知我们来自浙江,表现得异常亲切。原来,几年前,他曾来杭州当兵。“来南京,好玩的自然是夫子庙,寻美食得去老门东。”这位兵哥哥还真是个热心肠。

“老门东”吗?为啥不是“老东门”呢?我好生纳闷。我们找的民宿紧挨着夫子庙。与热心的兵哥哥道别,寄放了行李后,我们又返回去坐地铁。

与夫子庙一站之隔的老门东,囊括了许多美食。“问柳菜馆”“花满树酒楼”“承香堂”……招牌一个比一个清丽、古雅。“俪池宫”这类有年代感的名字倒也不错。这是曾经的六朝金粉繁华地,星巴克遭遇咸亨酒店,我也不会惊奇。“老门东”三个字在高大的牌坊上熠熠生辉。马路两旁,两只镂空的大圆环眨着诱人的眼睛,仿佛在告诉我们,这是“大众必吃街”。披着暮色,我与百合牵着手,把老门东逛了个遍。

我与百合如恋人一般,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猜出彼此的心意,笑点和泪点也是高度一致。与三观相仿的人一同出游,真是件令人愉悦的事。

美食在民间!小巷里弄藏着最地道的美味,我与百合一拍即合——去小巷里弄找美食。

果不其然,我们发现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店铺,“胖妹”的招牌在忽闪的眉睫上。卡座靠墙壁,狭小的过道通往店铺里面的操作间。这店铺整洁有序,是传统意义上的“夫妻店”。胖嘟嘟的胖妹坐在收银台前与几位用餐的年轻女子说笑着。俏皮、撒娇是女孩的专利。她们的笑声感染了我与百合。鸭血粉丝,汤上围了一圈滴绿的香菜,中间一片薄而圆的胡萝卜,仿佛一颗红宝石点缀在翡翠项链上,又仿佛美人眉间的朱砂痣。人世间,唯有美景、美食不可辜负。谈笑间,一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赶跑了周身的寒气。

“夕阳已去,皎月方来”,回到夫子庙,时间刚刚好,我们也该领略朱自清笔下“蔷薇色”的秦淮河了。

风景背后写满了故事。夜幕下的贡院显得高大、威严,仿佛一声咳嗽都会令它皱眉。这里,盛产状元和探花,也盛产无奈和辛酸。这里,走来过唐寅、郑板桥、文天祥、袁枚,也走来过林则徐、施耐庵、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一位名叫刘春霖的状元迈出高高的门槛之后,国子监空了。乌衣巷、朱雀桥、奏淮八艳,还有那只王谢堂前的旧时燕,一切都已空了,淡了,远了。桃花扇托不起秦淮河的忧伤,所有过往散为一缕青烟,耳边,传来那位女诗人的询问:“那些如花美眷,到底去了晚晴楼,还是桃叶渡?过往的君子,是在文德桥下马,还是在白鹭洲沽酒?”实际上,这些已不再重要,当“生平爱秦淮,吟魂应恋兹”的吴敬梓把官场现形记搬进《儒林外史》,世间一切都交给时间这把尺子了。

一帆月色,欸乃了桨声。灯影摇落游龙,跳动的金光斑驳了幽静的河水。岸边的桃花,醉眼朦胧,老柳树目光闪烁,荡漾的话语,说与微风。这就是我心心念念的秦淮河吗?

久久伫立在文源桥上,两岸高大的马头墙好似轻挽发髻的美人,落入秦淮的胭脂水。桥下,画舫穿梭,搅动的水花里,哪一曲不是金陵的离歌,哪一声不是六朝的小曲?是难以割舍的留恋吗?忘了桨声、灯影摇出的浓妆艳抹的秦淮河,唤出了十八桥的惊艳、上古的月亮和那些远去的书生。

夫子庙前依然游人如织,一对年轻的情侣相携经过,多么美好的青春啊!想起当年囊中羞涩的我们,寒夜街头的那一碗面汤映着两张年轻的脸庞,那面汤却全是幸福的味道。

青花餐具、荡漾的秦淮河、老旧的桌椅,这些多么契合我此刻的心境。坐在百年老店“鸡鸣汤包”里,我和百合各要了一份汤包,那汤汁在薄如蝉翼的皮里摇晃。我们的筷子仿佛小鸡的软喙急着顶破蛋壳一般,但蟹黄汤包精致得让人不忍下箸。窗外,金陵的夜色更加轻柔了。

秦淮人家,月明心暖!

本文来源:余姚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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