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吟诗一首惊士子
此时同船的人，闻得亚叙吟诗，纷纷围拢前来。亚叙立即赋诗，诗曰:“脚踏船头跳板开，天公赐我洗尘埃，人人笑我衣衫湿，余在龙门跃出来。”众人闻诗，拍烂手掌，大呼好诗，好个龙门跃出来。因为此诗题目名叫《落水诗》，诗题如此微不足道，事实亦如此微不足道，亚叙却能小题大做，诗中气概不凡。盖余鱼同音，古有鲤鱼跃龙门，-飞冲天之语。亚叙此诗，不说自己跌落水中，天公赐他洗尽尘埃，犹如鲤鱼跃龙门，从此飞黄腾达之意也。
一时同船各士子，因亚叙题了这首诗，也另眼相看，在前鄙视之心，变为敬重。那位单公子单仁对亚叙更敬重万分，取了一套锦衣，替亚叙换去湿衣服，重新施礼互吐心事。单仁便直对亚叙说，如今伦兄既然资财尽失，此后上京一路必缺盘费，小弟虽贫，不自量力，欲与我兄同甘共苦，始终照应，连书僮亚福衣食，亦不成问题，如果老兄不加嫌弃就可放心矣。亚叙闻言，始知单仁有心相试之意，大喜过望，说了许多致谢之语。当然，亚叙在此进退两难、饥且不择食，何况单仁却是推诚相助，自然感激涕零，徐图后报。自此亚叙在船与单仁同铺共食，亲如兄弟，谈论诗文，互相切磋研究。
过得几日，此船沿东江直上，已越过河源、蓝口、老隆，至此，便舍船登陆，亚叙众人风餐露宿，到了闽境，一路无话，又行几日，便到福州。此处是福建省城，三街六巷，街道繁荣，一行之众，就在此间暂住，起初本欲循陆人江南，后来打听得沿途地方不靖，加以陆路辛苦，众士子便决定走水路，谁知开船前船家要办喜庆事，迫不得已要耽搁两三天，这船泊在福州南岸，这福州又名闽候，闽候人多姓林，聚族而居，不下百数十万，几乎数县之内，都是姓林，所谓福建有句俗语，叫做五日不出林，即是说，行了五日，还是姓林的地方，则其族之大，可想而知，是时，同船的士子，慕这里风光，趁未开船，纷纷上岸游玩，只有亚叙身边没有什么钱，自亦无心赏玩，只在船中读书。
十六、水涨船高还不知
且说船上赴京的一班士子，个个都是富家子弟，读书不忘享乐，每到一处，少不了游山玩水、欲歌选色，视金银如粪土。此次舟泊闽江，要听候两日才能启程出海，众士子便结伴成队，上岸游玩，欣赏闽江春色，一行有众，沿着河畔而行。到了一处，乃在山边水岸，两岸春风送暖，江中也有渔船三五，碧波荡漾，景致天然，众士子在此徘徊赏览，不忍离去，岸边还有一舟下泊，用竹竿插在水中，不被水流冲激，船中坐着一位老渔翁，红颜白发，正在下竿，迭有所获。众士子见钓术高明，不期也注视着。
其时，在大雨之后，闽江潮水正涨，瞬息斥余，水既然涨，小船自亦随之而高，那条插在水中的竹杆，愈浸愈短，这本来是一件极正常的事。谁料那班士子平日都是看死书读死书之流，只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对于书本以外的一切普通常识，都茫然不解的。其中有个书呆子，见小船的竹杆被水浸着，愈浸愈短，一时自作聪明，以为竹杆一定是自动变缩，不禁脱口而出:“啊，你们看，那条杆缩了!"其余的士子，也是菽麦不辩之流，闻言也一齐说是杆缩，为何这一条杆子会变缩的呢?正在互相讨论之际，不期被船中的老渔翁听到，觉得这一班士子，个个都是徒读死书，连最普通的常识也不解，不免冷笑一声。
众士子闻得老渔翁冷笑，以为笑己，个个都是少年气盛的，便大骂你这老物，有什么本事，胆敢骂我们读死书?真岂有此理?老翁被骂，更呵呵大笑曰:“你等各位，莫怪老夫得罪，你们既自命为读书人，为何连这水涨船高的道理也不晓?说是杆缩，岂不荒谬绝伦么?"众士人给老渔翁这一驳，不但不服，反为老羞成怒，气势汹汹，大骂老渔翁，你是何等人，胆敢侮辱我们圣贤之徒么?老翁曰:“老夫虽贫，却未曾有辱过孔门，你们如今的荒唐样子，便大辱孔氏之门了!”
众士子闻言，更加不服，恃着大家都是新科举人，便言:“你这老翁强极也不过钓鱼佬而已，既然如此，敢和我们比试文才么?”老渔翁爷向天笑曰:“论到比文才，老夫绑着-双手也压倒你们，但如今不和你们争长短了。老夫有联语，给你们对，如果对得通，这里有十斤新鲜的鲤鱼，送给各位作下酒物，如对不通，亦作算罢，如何?"众士子闻得对联，齐声曰:“对联乎?食小菜哩!即管出可也!"那渔翁便朗声说出上联曰:“水涨船高蠢子无知称秆缩”，众士子闻言，当堂你眼望我眼，一时你推我让，久久竟无法对得出，因为这句上联，看来似易，其实极难，而又是骂人的，欲求工整而针锋相对。试想，那班士子，连水涨船高的道理也不懂，焉能来对通这句联语呢?一时众士子面上由青而红，由红而青。良久，众多个士子，个个都自命不凡，却没有一个能对得出此联，岂不失了威风。
那老渔翁，见众士子的尴尬之色，不禁大笑，冷嘲热讽:“喂，你等各位莫非真的没一人能对乎?你等都是广东人吗?原来广东佬，只会磨牙，徒有虚名吗?"这一句话，更令众士子心翳，但在外省地头，焉敢放肆，其中有个人，突然人急计生，闻船中有个伦文叙，才学高广，必然能对，何不请他来呢。主意既定，便作肚痛，说:“你等在此处等我一阵，我去出恭也。
十七、亚叙出马获全胜
这其中一个士子，名叫陶读甫，一时人急计生，诈作计痛，要去解手，实请伦文叙出马，好能对得通老渔翁那句联句，于是一溜烟，奔回船中，见亚叙同单仁正在屋里谈论诗文。陶读甫大喜，向伦文叙曰:“忙启禀，忙启禀，有件要事好要紧。一把拉住亚叙的手，便要拉他上岸。亚叙不明所以，急问:“陶公，做什么?”"事情紧急!"陶读甫曰:“紧到板处!此来非要你去解决不可，快行可也。亚叙一头冒水，正色曰:“紧到极处，究竟是什么事，你必须讲明，否则我便不去矣!”陶读甫无奈，只得老渔翁出对联相难之事告之，谓:“现在我等一班广东士子，皆傻眼了。素知伦公才华卓绝必然对得通，所以特来请你你出马，事关全广东人面子甚大，如对不通，受尽天下耻笑矣!”
亚叙初时，以同船这班士子个个都心高气傲，看我伦文叙不在眼内，今有急事求我，本欲不去，但经单仁在旁，再三请求，劝以维持广东人面子为重，若去如能之，则伦公子声望更大矣!亚叙至是，亦以为然，立即跟单仁离船，随着陶读甫去到那处，果然见一老渔人，已将小船靠岸，坐在船头，仰望岸上士子，作冷笑状。
众士子个个仍抓耳挠肋，面面相观，无法对得，忽见陶读甫带着伦文叙来到，各皆大喜曰:“早知有个伦文叙，大家不用在此忧虑了。”便齐声恭叫声:“叙哥，请你快点拿下这幅对子!”亚叙看看老渔人，红颜白发，相貌不凡，举止端重知他也是个饱学之士，在江作渔，无怪这班白食饭的，不是他的对手，自己也不敢轻视，便一揖，曰:“老者请了!”那老者见伦文叙，知他也是广东士子，必为对联而来，便在船头也还个礼。伦文叙叫声老先生，刚才出了一句“水涨船高蠢子无知称杆缩”，给我同人来对是否?老渔夫笑曰:"是是如能对得工整，老夫愿以鲤鱼十斤为酬，请即赐教可也。”
亚叙闻言，正欲思来，忽然看见一个乡下人挽着一篮酒饭，轻下小船，叫老渔人一声老爷，吃午饭了，老渔人命将饭篮放在船头。那乡下人见了伦文叙一班士子，也莫明所以，睁眼光光望着。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把山中的树木，吹得摇摇摆摆，满山青草，也起起伏伏，那乡下人忽指山上日:“呵，山摇。”众人大笑，伦文叙闻那乡下人一句话，一言即成，便吟:“水涨船高蠢子无知称杆缩，风吹草动愚人不识话山摇。老先生，你说对得工整么?"
众人闻言，不禁狂呼好啦好啦，正是针锋相对，工整到天衣无缝矣!众士子见伦文叙一句联语，替同人争回不少面子，拍烂手掌的对老渔人曰:“喂，老者，从今之后，你还敢小看我等广东佬吗?快拿你的鱼来可也!"老渔翁也大笑曰:“使得，使得，真令到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矣!鲜鱼贱物，不足以酬君子，老夫如今，谨备薄酒，请各位驾临敝庄一会，不知嫌弃否?"那班士子，个个都是少年气盛之流，刚被老渔人冷嘲热讽，已经激到够呛，如今幸亏伦文叙挽回面子，即以战胜者自许，只想羞辱老渔人一番出气，哪肯去饮他一杯，以为下流，便齐口合声曰:“好多人去间烂屋饮乎?快拿你的鱼来可也!"伦文叙和单仁见这班士子无礼，只得向老人应酬道歉，老人亦大量之人，不和众士子们斗气，便命仆人把鲜鱼全数给了，众士子也毫不识羞，公然取鱼扬长而去。老人却把伦文叙和单仁两人恭敬邀请，一起直往一座村庄而去。
十八、老渔翁馈赠盘缠
且说老者恭恭敬敬，把亚叙和单仁两个请到一处村庄这村庄，风景清幽，建筑雅致，似是达官贵人的田园，哪里像是一个渔夫的住宅。亚叙二人，觉得奇异。但见那老渔夫并无恶意，也就放心，一齐来到庄门，老渔翁便邀请入内到客厅坐下。厅内陈设，华丽异常，字画古玩，琳琅满目，家人婢仆，也有十多名，纷纷上前献茶献烟，又替那老渔夫整理渔具，拿上很好的衣服替他换过，称呼他做老爷。亚叙至此，愈觉刚才自己的想像不差，知道这老渔夫乃是一富贵的人物，大概今已告老归田隐逸，其钓鱼者，无非消遣时光，好在自己也慧眼识人，未曾得罪过他半句，否则此时便太难为情矣!
那老人和亚叙、单仁人座坐定，便请教姓名。单仁和亚叙随后说出名字，老人大惊:“哎呀，原来便是广东鼎鼎大名的伦文叙才子，伦文叙先生!无怪才思如此高超，刚才老夫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在前，罪过之至矣!”亚叙谦逊不已曰:“老先生如此过奖，愈令小生不安，刚才小生一班同人，对老先生多多冲撞，万望尚以无知勿怪也!"老夫大笑曰:“不敢，不敢，刚才大家误会，决不介怀。而且阁下有如众星之月，照人可爱。老夫今日遇君子，大慰平生矣。”亚叙照例又谦逊一番，转请问老渔夫贵姓名?一问之下，才知老渔夫大有来历。此老姓林名式尊，乃闽中望族，曾举翰林，官至河南道掌印御史，十余年前，已经告老归田，隐居家乡此处，今年七十二岁矣。他还有两个儿子，也中了举人，方在京中礼部任职。若论家世，真可说得书香世家。亚叙和单仁，至此不禁为之肃然起敬。大家促膝欢谈，林老即命家人盛设酒席，款待亚叙和单仁。又见亚叙相貌奇特，举止端庄，学问渊博，应对如流，愈加敬重。
席间，问起亚叙，晓得亚叙此次上京考试，志在必得，意欲成全他，便对亚叙曰:“伦相公，今次上京，一切使用，谅亦不少。虽然先生乃清高之人，不甚介意，但老夫不自量力，略赠菲仪，幸勿见嫌。”即命家人取出白银五百两，算赠做盘费。亚叙起先哪里肯受，千万推却，无奈林式尊盛意拳拳，只得收下。这也是伦文叙的奇遇，萍水相逢，因一句联语之工整便得到五百两银子。而此时亚叙，确也因盘费告空而发急，得此赞助，自然宽松得多，真是出路遇贵人矣!
饮完之后，亚叙和单仁万千多谢，向林式尊告辞，林式尊以他二人行程要紧，也不便挽留，却暗中叫了亚叙入书房，把一封信托亚叙带上京，投往大学士刘健府中，说这位刘大学士，是个同窗好友，又是同僚，归田以来，许久不见，故修问候。求亲自见到刘健方可呈交，并说若能见了刘大人，不定对伦先生的前途有很大益处，不可不慎!拜，敬诺而出。这林式尊亲自送出村庄，这才珍重而别。
亚叙和单仁两个，返回船中，见同船那班士子，正在大吃鲜鱼，来一个全鱼宴。这些鱼，是多亏亚叙一句联语，由林式尊赠的，众士子却不知羞，公然分食。见了亚叙回来，也不招呼半句，亚叙知道这一班尽是小人，也不计较过了三天，这船的船家做完喜庆事，即行启程，离开闽江直出大海。沿途风平浪静。有话即长，无话自短，过了四天，便是长江，沿江直上，两日之后，便来到金陵城下。
这金陵，乃是江南首府，历代好几朝帝王建都，城门壮丽，街道繁华，有玄武湖的景致风光，有秦淮风光绮丽，古来六朝金粉，最有名堂的，武冠文物，更是一时称盛，比较广东省城，好得多了。众士子因要在此地舍船登陆直上苏淮的缘故，也不免商商量量，大家在此停留三两日，一赏江南风物，有何不可。众人赞成，当然伦文叙也赞成。何况现在伦文叙身边也有一些钱，何不趁此时机一观江都古迹，开开眼界也是好的。当下，众人便在朝天门附近，进了一间客栈，把行李安颇，吃过饭后，众士子分别出外游玩，亚叙也和单仁两个离开了客栈，往城内街道游览。
十九、求签卦老叟称奇
亚叙和单仁游玩金陵，领略江南景物，不觉来到夫子庙前，这夫子庙，供奉大成至圣文宣王孔子，庙内庄严华丽，香火旺盛，说不尽鸟语花香，雕梁画栋，是南京名胜之一庙前附近一带，摆着许多摊档，其中也有人的食物，也有神的食物。此外，江湖医生相士之流，更是不计其数，日夜都喧哗异常，游人不缀。亚叙便对单仁曰:“单兄，我们今日不远千里，上京考试，无非是为了功名利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但不知能否如愿以赏?我素来已闻得南京夫子庙十分灵圣，今日来到此处，何不人去一参孔圣，求一张签，大家问下前程，尊意以为如何?"单仁赞成曰:“好极，我们都是圣贤之徒，拜下圣贤之礼，向圣贤问一下前程，可谓有意义之至也!”
二人整肃衣冠，一齐到庙内虔诚参拜，各求得一张签语。单仁一求，便求一纸上签，诗曰:“冲霄志气于心中，君子安宁久困手，时念岁丰财禄旺，万人头上呈英雄。”亚叙也求得一手上签。二人拿着签语，走到廊下一处解签档，请求解签。那解签的，是一位老叟，年约八旬以外，但却精神颇佳，谈笑风生，似为饱学之士。亚叙让单仁先解，老叟端详一会，料定单仁必中进士，单仁大喜，给了几钱银。老叟便转回亚叙，亚叙递上签语，老叟接来一看，登时拍案惊奇，大声叫好!说此乃上上签之相，诗曰:“一箭射红心，人人说好音，日长鸡唱午，真火捡真金。”若论功名声望，应有状元之份也!跟着，举起头来，望望亚叙之相格，不禁肃然起敬，拱手问贵姓大名?亚叙告之，老叟大惊:“足下原来是广东伦文叙，五岁称神童者乎?恭喜!恭喜!”亚叙谦逊不已，曰:“老先生，自古有语:君子问凶不问吉。若有不妥之处，尚祈指点迷津。”老叟曰:“足下相得奇伟，龙行虎步，严肃安详，此乃大贵之相，何况早有贤才之名?老夫虽然眼拙，亦敢断定足下必然独占鳌头。不观乎足下印堂光亮，日月分明，目前已渐人佳境，不日便交大运矣!”亚叙半信半疑，曰:“老先生，莫非以为志切功名，帮此作过奖之言乎?”老叟拍案曰:“老夫所断足下之语尚有半点不验，任你回来之后，破我招牌!老夫贱号名澜柯山人，请认招牌，庶一致误!”
亚叙今日见得老叟如此断语，谅来亦有灵验，当下心中欣喜万分，即从怀中取出白银二两，以作解签看相之资。谁知老叟对此，竟至拨开不肯领受。亚叙以为他嫌少，再加两，老叟便曰:“足下不必执报，今日老夫遇得贵人，正是不世之乐，蒙惠相资莫说四两，便是四百两也不敢受。老夫唯一愿望，便是足下将来衣锦荣归，驾临此处若能不吝珠玉，赐老拙以一诗，即胜如万金之惠矣!”亚叙见得这个老叟如此风趣，不禁也笑起来，一面谦逊，一面笑，将四两白银，的己收回了。倾谈一会，亚叙便向老叟拜别，仍和单仁到处游玩，游罢便返船中。
光阴迅速，转眼三天，众士子已游遍金陵，赏尽秦淮玄武之名胜，饱览了江南春色，认为不负此生了，即命船家启行开船，沿淮河北上，尽处便是徐州，舍舫登陆，越徐州而人齐鲁，过济南而达河北，一路戴月披星，风餐露宿，历尽几许名山大川，穿尽几多城关市镇，览尽许多名胜古迹。
那一日，才到北京。北京风物，又与江南大不相同，此处乃是帝都所在，人才荟萃之乡，大街小巷，华丽中又带些森严景相，衣冠文物，自然比江南更胜一招。至如名胜古迹，更是数不胜数。其时，因为三年一大考之期将近，各省士子纷纷进京，先人太学，然后考试，之后，才到试取状元、探花、榜眼。京中各处都有什么同乡会，如广东同乡会，湖广同乡会，四川同乡会之设。这是留京做官或商界同乡人士所设，专供招待由故乡来京之士子，新官，商贾之所。广东同乡会，是在狮子胡同里建筑也很宏伟当下伦文叙和单仁以及一班同路而来的广东士子，入广东会馆住下。（欲知后事如何，请看明日再续）